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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年纪大了，身体不如从前了，所以近几年的清明节我都会回老家，陪父亲一起去给先人们上坟。
" D4 K+ I& y [ 清明节，烟花烂漫、细雨纷飞的季节，清明时的雨水总是给人带来不尽的回忆与思念。每到清明时节，逝者可以和生者对话，生者可以缅怀已逝的亲人。所以早在唐朝时诗人白居易就写了描述清明时节人们祭拜先人情景的诗《寒食野望吟》：
% `, U4 D6 D9 w2 [2 Q$ Q4 e 乌啼鹊噪昏乔木，清明寒食谁家哭。" i: o% \ p. N; `# D) W
风吹旷野纸钱飞，古墓垒垒春草绿。7 L1 v; a5 J: H* C, W
棠梨花映白杨树，尽是死生别离处。
! h' E/ e- n$ M1 b0 M& F0 }7 }6 r 冥冥重泉哭不闻，萧萧暮雨人归去。) P/ O' ~: m4 A1 X6 i. z
我的那些先人，除了我的奶奶，并未曾留给我任何可回忆的。所以每次祭扫，并没有什么回忆与思念，更多的是对生命传承的一种感恩吧。我想，那些先人对父亲来说，缅怀最深切的应该也只有我奶奶了，因为我的其他先人都是英年早逝吧。我爷爷是在我父亲九岁那年去世的，爷爷没有留给父亲太多的记忆，如果有，也被岁月的风雨侵蚀了、淡化了。而我奶奶不同，是奶奶含辛茹苦一手把父亲带大，看着我父亲一路走来、成家立业，生儿育女。父亲记忆最深的、感情最深的先人当然是我奶奶了。所以每次在奶奶的墓前，父亲总要多坐一会，说：“妈妈，您的儿子和孙儿来看您了……”
! H2 W* O( r& j. J 我这篇文章要写的就是我的奶奶，因为她是唯一留有记忆给我先人。其实也不能说是记忆，因为我还在襁褓中奶奶就去世了，确切地说是我出生才八天奶奶就去世了。奶奶是见过我的，我也是见过奶奶的，但如果那时的我就能够有记忆，我就是神童了呵。 ~, X4 A+ N( K' k7 n! J! X0 t5 A
我对奶奶的记忆，只是从父母的零星叙述里拼凑起来的一个模糊形象而已。奶奶是一个苦命的乡村小脚妇人（小时候在家中的衣橱里见到过她的小绣花鞋，我才知道奶奶是裹小脚的）。丈夫英年早逝，一个乡村小脚妇人拖儿带女的，用自己瘦弱的肩膀撑起一片天空，把儿女拉扯长大，让他们成家立业，是多么的不容易啊！生活的艰辛，使奶奶从一个乡村小脚妇人变成了乡村小脚老太太。
/ ?0 D+ @ Z$ N5 j' c( t 父亲成家立业了，奶奶按道理可以安享晚年了。但“传宗接代、延续乡火”的观念对一个乡村老太太来说，总是根深蒂固的。我的前面是三个姐姐，奶奶她老人家可着急了，烧香拜佛、求神问卦，希望能早日添个孙子。有一次算命，她问瞎眼的算命先生什么时候才能有个孙子。算命先生说：从你的八字推算，你的命太硬，你不会有孙子的，除非……你死了。她当时就骂那个算命先生胡说八道……* _' p, J" C3 f2 \, O& e6 i6 y
也许从那个时候起，奶奶就开始饱受一种矛盾心理的煎熬：一边希望早日抱到孙子；一边担心因为自己命硬不会有孙子，无颜去见九泉之下的爷爷。* C* G2 F- X8 m
后来，母亲怀上我了，奶奶求神拜佛更加虔诚了，只求能抱到孙子。由于身在乡村及那个时候的科技，没到孩子出世是无法知道胎儿性别的。所以直到我出生，奶奶都在不停地祈祷。我终于来到这个世界上，据说奶奶问妈妈的第一句话是：“闺女，生个什么呀？”听妈妈说“是个带把的”，奶奶竟高兴得像个孩子似的跳了起来。可想那一刻奶奶是多么的高兴啊！据说奶奶第一个就抱了我。可在我出生后的第七天，奶奶就感到浑身不适，卧床不起了。第二天她老人家就与世长辞了。
1 k- A' a- O6 ?, J0 L2 R! b( B" @ 我想，奶奶是因为高兴而死的，终于有孙子了，到九泉之下可以自豪地面对爷爷了：“老头子，我没有辜负你的遗愿，我们的儿女都长大成人、成家立业了，我们家也后继有人了……”我想，奶奶是因为担心而死的，她对算命先生的话不能释怀，她怕自己命硬，怕给我带来灾祸，所以她选择走了。我想，奶奶走的时候是高兴的、是从容的。如果有遗憾，那就是：没能亲眼看着心爱的孙儿茁壮成长。我想……
# a$ C+ ]0 V" g$ R- ? 一个乡村小脚妇人，凭着对丈夫、对家庭、对子女执着的爱，坚强地活着，从容地死去。这就是我的奶奶。/ L$ M- I7 J& p+ `
最后，我想对奶奶说：奶奶，您安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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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6-4-6 08:49: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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